日本文学是悠久、连贯、多元发展、极富民族特(2)

第一，抒情性与“盆景趣味”。套用西方著名文论家阿伯拉姆斯《镜与灯》的譬喻，西方文学的发展，是从“镜”（模仿说）到“灯”（表现说）的过程，即从史诗、戏剧、小说等叙事文学发展到19世纪浪漫主义抒情诗歌；而东方文学中的中国文化圈，主要是中国文学和日本文学，文学发展的大的轨迹则是从“灯”到“镜”，从《诗经》、《万叶集》等抒情短诗发展到近世的小说戏剧等叙事写实文学。东西方之间，文学发展呈现一种逆向运动。可以说，日本抒情诗发达之早，是世界文学中引人瞩目的。

“现代西欧文明国家，除在希腊雅典，在11世纪前并末产生过抒情诗，而日本却在8世纪问世的《万叶集》中收有各阶级人们的优秀抒情诗”。“哀怜”、“艳”、“物哀怜”、“幽玄”、“寂”等日本民族基本审美观照，大多是以抒情感怀和主观精神外射为特征的。与日本民族纤细、幽雅的情趣相关，他们的文学具有一种缩写人生和自然的“盆景趣味”。这是日本文学抒情性的一种特殊表现。

日本文学，尤其是接触西方文学以前的文学理念，叫做“心物交融，多愁善感”，“幽玄”和“闲寂”，即以幽美为主，外表即便单薄，而余韵深幽，喜爱局部的充实。从而“形成了一种压缩了的、把巨大的自然和人生装进最简洁文学中的极为细微的艺术”。相对而言，日本的“长篇著作缺乏思想的统一和结构的逻辑性，而琐细的局部性感觉却光彩熠熠，发挥其优秀的才华。若论人物形象塑造力量的雄劲，则不如欧洲第一流名作”。

第二，传统的连贯性与“新补充旧型”的文学发展。除了中国，日本比之任何近代文明国家都保持着古老悠久的文学传统。“见于文字记载的日本文学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公元8世纪。世界上虽有更古老的文学，但在如此长的历史之中无间断地使用同一语言持续发展直至今日的例子是少有的。而且即使是梵语文学，也没能流行到现在。今天盛行的欧洲文学（意、英、法、德文学），其起源只不过可以回溯到文艺复兴前后。唯有中国文学的古汉语诗文才经历过比日本文学更长的持续发展”。仅就抒情诗传统而论，日本8世纪成书的《万叶集》是部古老而浩瀚的抒情诗集，它的影响及于日本各世各代。

日本文学以此为嚆矢，产生的文学短歌短诗以及由此派生的徘句，是世界无双的，至今仍为日本民族所喜爱。日本文学的发展有其独异性，这主要是指“新补充旧的发展型原则”。譬如日本戏剧，从室町时期起，在15世纪以来的能乐和狂言里加进了17世纪以来的木偶净瑠璃和歌舞伎，进而又加进了20世纪的通俗戏和话剧。无论哪一种形式也没有被后来的形式吸收掉，仍然保持原有的面貌。审美观念并未原封不动地与时代一块消逝，而是被下一时代所继承，与新的观念共存于世。明治以后至今，仍然如此。

第三，多元化形态与善于融合外来文化。在思想文化上，日本善于随时对各种外来观念体系加以消化吸收，进行“日本化”，从而形成了奇特而和谐的多元化形态。据日本学者加藤周一的说法，具有代表意义的有四种：第一是大乘佛教及其哲学；第二是儒学，特别是朱子学说；第三是基督教；第四是马克思主义。他说，日本文化的背后，始终存在着三种世界观，即外来的世界观、固有的世界观、日本化的外来世界观。整体上，占主流的仍然是日本固有的东西，如川端康成。日本中古及之前的文学，分为四个时期：大和奈良时期、平安时期、镰仓室町时期和江户时期。

结语

中国新旧事物交替时，其历史的连贯性和文化的自我同一性就要受到威胁，新旧体系激烈较量后，一方势必败下。但日本是旧事物得以保存，新补充旧，很容易接受新的文学形式，不会产生激烈冲突，因此日本文学中的历史一贯性和整体统一性的特点十分显著。“今天日本社会仍然存在着极端的保守性（天皇制、神道仪式、耽美趣味、团伙意识等）和极端的追求时髦的风尚（采用新技术、新型耐久消费资料、用外来语滥造新词等）。相对立的两个侧面反映着日本文化共同发展的形态”。

文章来源：《外国语言文学》 网址: http://www.wgyywxqk.cn/zonghexinwen/2021/1125/479.html